莫椿寒

雨伶《第二章》

洛聆掙扎一下,那個夢幻泡泡真的消失了。可是,為什麼他現在躺進醫院呢?點滴滴滴答答,軟針猖狂的纏繞他,模糊中他聽見了母親在喊著他。

「阿聆?哎呦,醫生緊來喔!聆仔的眼皮好像抵跳餒!」

「阿母,為什麼?我在這裡?」

「我不是去爬碧山巖嗎?好像才剛走過那個步道,接下來呢?」

「下雨,對了。是雨天啊,我討厭的天氣。」

「那洛影呢?我要看她,她不是也和我一起去爬去山嗎?」

洛聆的眼角滑下一滴淚,預告了悲傷的故事。

他的身體一直顫抖,將醒未醒,洛聆的母親忍不住紅了眼眶,已經快一個禮拜。如果可以,她溫柔地祈禱菩薩保佑他的兒子;如果可以,她不想,不想再白髮人送黑髮人。


誰說人生無聊,人生無趣,人生過得太慢?洛聆從前真是歧視這一類無鬥志的年輕人。

然而,不一樣了。


即使是相同的長安東路,不同的季節會染上快樂憤怒與憂傷。


五個月前從泥濘滑落,上帝救了洛聆,遺忘了洛影。


洛聆看著捷運上皺著眉的自己,諷刺地感到清爽,又可以從台北橋站發呆到松江南京站。

除了前三個月的混亂,唯一有點奇怪的,他開始害怕藍天與陽光,這隱隱約約的反感迫使他每天攜帶透明的雨傘。

於是,陽光還是照下,蒼穹還是存在;只是那炙熱的橘紅與溫柔的粉藍,不會在洛聆身上留下印記;雖然他全身潔白,但只要任何一人仔細一瞧,就會發現,其實他的周圍是感傷是憂鬱是危險。

他不知道該說什麼,他應該是學生吧,但好不真實。

他該回學校上課了,只是他欺騙阿母,他好累,他只是還沒法接受洛影離開的事實。就只是坐在咖啡館裡,沒有意義也找不出來。

「啊,到了吧。」這大概是一日裡寥寥無幾的例行句子,沒有生動起伏,也許他還是想留些儀式感。


洛聆點了杯簡單的拿鐵,他也喜歡苦的純黑咖啡,只是拿鐵帶些奶味是他最愛的韻味,那牛奶的氣味總是勾勒起腦袋大殼中的靈魂,鑲嵌的味道是悲傷的故事。

原木色的小空間倚著琉璃色的玻璃,

藍調的爵士樂若有似無的循環在空間裡,

參雜攪碎咖啡豆瞬間的濃郁,

洛聆暈乎地跌進木椅裡。

該說會痛呢?還是毫無知覺呢?

他是不知道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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